若不去在意比平日更加苍白的面色和唇瓣,只会觉得这人是睡着了。
裴諝抬起手,指尖轻触到那双无论何时都美得令人神往的眼睛,而后又慢慢移到脸颊,是柔软的,却异常冰凉。
他的视线在整个殿内游走一圈幽幽道:「是谁负责领炭火?」
一位宫女颤抖地从人堆里爬出来磕头道:「回,回陛下,是是,是奴婢。」
「嗯,拖出去砍了。」
「陛下!陛下饶命!陛下饶命啊!」很快宫女的嘴被堵上,两个侍卫利落地将人拖走。
刀起刀落,鲜血就溅在殿门外,所有人吓得汗毛竖起遍体生寒,连陈任都低下头不敢说话。
「前两日不是还好好的吗?死得倒是突然。」
太医敲敲喉咙,将眼前的汗水抹开,深吸好几口气提起勇气回道:「回陛下,许是气..气候不适宜,再,再加心情郁结,就...就..」
「气候不适宜?」裴諝闻言看向太医笑了下,「难不成朕养的是一株花?」
太医吓得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:「回,回陛下!微臣,微臣说错了话,请陛下责罚。」
裴諝收回视线,指尖沿着榻上人的脖子划出一道红痕。
「好生奇怪,朕怎么有点儿舍不得你死了呢。」
他站起身退开几步,目光从颜煜身上移开。
「陈任。」
「奴才在。」
「把他搬到朕的寝殿去。」
陈任着实懵了一刹,话没过脑子就下意识问了出来:「陛下,您要把尸体搬到自己寝殿?」
话问出口,陈任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,心顿时提到嗓子眼。
而裴諝破天荒地没动怒,反倒好心解释一番。
「这张脸朕还没看够呢,再看两日扔了不迟。」
「是,奴才这就将颜大人送到寝殿。」陈任庆幸之馀,再不敢耽搁,急忙让人将颜煜抬出去往寝殿去。
裴諝没了看奏章的心,便也回到寝殿。
皇帝的心思没有落在他人身上,偏殿跪着的众人,尤其是太医,颇有种暂时捡回一条命的感觉,一个个瘫在地上腿软得站不起来。
寝殿中,尸体被安置在矮塌上,裴諝盯着人看了许久,久到案几上的线香燃过一半。
他走到自己的床边,俯身将床底掩藏的锦盒取出,里面是一幅保存极好的画卷。
卷轴打开,画上女子眉眼似远山春水,浅笑嫣然,栩栩如生。
纤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上女子鬓间的蝴蝶步遥。
一触即离,谨慎又紧张,很怕破坏到一点封层就影响保存的时长。
「阿月,我好想再看看你。」
裴諝转身望向矮塌上的人,良久,他缓缓勾起嘴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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